漫长的隆冬季节过去了，随着家乡沧州市清明桥下冰凌大片大片地裂开，捂了一冬天的太行山“雪帽子”融化成了涓涓细流，汇成了清凌凌的河水，汩汩清流沿着残冰的裂缝涌出。冰凉的春水侵蚀着“灰头土脸”的冰面，只几天的工夫，冰块裂纹、开片、陆续地塌方、叠压，或被河流冲向下游，河床两侧的冰块犬牙交错似的向河流的方向延伸，惨败的“犬牙上”，滴着日头晶莹的光芒。
可能是因着河水的滋润，融化的春水暗地里爬着坡，成片地洇湿着河堤。没两日，河岸的柳树腰身软了，随风斜飞的柳条上鹅黄浅绿的芽叶就像一只只雏鸟的小嘴儿，风一刮柳条抽着鞭子、吹着口哨也要闹出点春天的动静。高大的杨树枝枝杈杈上灰突突、毛茸茸的杨树穗子，在寒风里渐渐地鼓胀成嫩绿的“毛毛虫”，春风一荡，冷不丁吓人一跳。
忙着叼枝筑巢的喜鹊，在大白杨树上望着河两岸绿油油的麦田和炊烟生处晨光里的小村落，而为麦田与清明桥小路旁镶着金边的，是一小片一小片金黄的油菜花。三五只喜鹊在高枝上叽叽喳喳的，翘起尾巴、拍拍翅膀，站在软软的杨树尖儿随风荡着“秋千”，然后忽地俯冲而下，掠过金黄色、甜丝丝的油菜花，吓得啄食油菜花粉的麻雀“啾啾”急叫着一窝蜂散去。喜鹊收敛羽翼，沉重的双爪稳稳地踏在麦垄上，抖落了麦苗一夜的晨露。还有几只喜鹊正在绿油油的麦田里踱着方步，黢黑的翅膀似一面镜子映衬着明亮的天空，呈现出宝石蓝的光泽。它们歪着好奇的脑袋东瞅瞅、西啄啄，似是找寻惊蛰出洞的小虫，片刻的沉寂，又煽动起翅膀上下嬉闹、追逐，箭射一样飞回大白杨树上。细看那几株高高的白杨树上，有六、七个喜鹊窝，那是一大家子互相帮衬着叼枝筑巢呢。不几日，一窝窝的雏鹊就孵出来了，这时的喜鹊是最忙碌的，它们需要找寻食物喂养雏鸟。“这个季节千万不能打鸟”，老人常说，“劝君莫打三春鸟，儿在巢中盼母归。”仰看三五成群的喜鹊，叽叽喳喳说笑着从天际飞回，一只在高枝上警戒，其余的直奔各自巢穴，喂养嗷嗷待哺的雏鸟，然后再换岗喂食、警戒……
随着春风酥雨的润泽，草芽儿开始萌动，绿雾似有若无，河畔潮湿的地方，白得像大米粒儿似的苔花花苞在枯草里含着露珠微微地爆开，一簇簇白中带浅黄的小花贴着地面轻轻地摇曳。朝阳把几棵地黄赭黄的喇叭筒照透，拽下喇叭筒，放在唇边一吸，毛茸茸的喇叭筒里的“蜜汁儿”就被吸到嘴里，那是儿时的甜蜜记忆。抬眼远望，成片的二月兰开着深紫色的花，而作为野菜的曲曲菜、白花荠菜吃上一口则是苦中有清香，它们是从春天的泥土孕育出的花朵，含着泥土的芳香，把料峭的春风都染上了芬芳。此时，我猛然想起袁枚的诗《苔》：“白日不到处，青春恰自来。苔花如米小，也学牡丹开。”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，就算是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，幼小的生命也要同赴春天的盛宴，和牡丹一样盛开，在春天的舞台上，蓬勃出生命的美丽。（作者系沧州市交通运输局办公室职工）
责任编辑：王冉冉 审核：张贺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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